第二百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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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博远到了管志家大门口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亲自上前去推了推那扇大门。

    果真不出他所料,那扇门是虚掩着的。

    如果阿骆把事情办干净了,那他走的时候应该是会把门锁上的。现在这个情形,他多半还在里头。

    曹博远想了想,吩咐管家就在门外候着,自个儿迈步进了大门中。

    院子里的一切陈设都是曾经熟悉的样子,除却无人照管,长了满院子杂草之外,其他的地方是一点儿也没有改变,更别说有打斗的痕迹了。

    曹博远稍稍放下了心,但转眼间走到后头书房跟前时,他暗叫了一声不好。

    当初他亲自吩咐挖的地道,这会儿就那么大喇喇地敞开着入口,半点遮掩也没有。

    “阿骆!阿骆?”曹博远试探着叫了两声,阿骆并没有回应他,可也不见有其他人走出来。

    确定了这个院子里没有别人以后,他大着胆子走上前去,朝着地道口往里瞧了瞧,只望见一片漆黑。

    瞧见花圃旁边散落着未烧完的蜡烛,曹博远定了定心神,将蜡烛捡起来,掏出火折子点上,将脚迈进了地道中。

    冰冷潮湿的地道里,弯弯绕绕的尽头,原本应该堆放着他与管志对过了许多次的那些账本。

    可当他真的走到头,却瞧见一片空旷。

    别说账本了,就连原先放着准备继续往进添本册的空箱子也一个都不剩。

    曹博远的心里开始慌乱,他现在无法判断到底是阿骆已经将账本都销毁了,还是有人连阿骆带账本一起带离了这地方。

    现在最要紧的事儿,无疑是找到阿骆。

    曹博远一边暗暗祈祷着一定要找到阿骆,一边加快了脚步往地道外头走。

    “老爷,回府吗?”管家看到他出来,忙从马车旁边走过去迎接。可再一细瞧自家主子面色凝重,说出的话也更加小心翼翼了。

    曹博远手里仍捏着半截蜡烛,心思不知已经神游到哪里去了。

    一言不发地往前走了一段,直到靠近了马车跟前,他才叫住管家道“不回府,去一趟城郊吧。”

    也许阿骆真如管家所说,昨夜歇在了城郊上工的地方呢?

    他这会儿可还是朝廷堂堂正正的户部尚书,绝对不能自乱阵脚,更不能将担忧都写在脸上,倒成了不打自招。

    可曹博远刚到了城郊,下了马车还没站稳,便瞧见拓跋子推迎面向自己走过来。

    “臣参见摄政王。”他暗道今儿真是不走运,可也极力控制住自己发抖的双腿,规规矩矩地向拓跋子推作揖行礼。

    拓跋子推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叫他免礼“曹大人这么早前来,所为何事啊?”

    “回王爷的话,也没什么。只是臣早上起来听管家说阿骆昨儿一夜未归,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于是便亲自来这儿瞧瞧,想必他是和其他人一块儿歇在了草棚里吧。”

    曹博远一边说话,一边躲避着拓跋子推的目光。他自以为泰然,可那心里的想法却早已被人看了个底儿朝天。

    拓跋子推是昨儿接了冯锦那边的消息,才知道那个阿骆替曹博远去销毁证据,已经被关进了慎刑司,账本也都悉数运回了宫里。

    这会儿曹博远说自己不知道阿骆为什么一夜未归,他也不急着拆穿,只是一边笑着一边夸赞“曹大人还真是拿阿骆当自个儿的亲子侄一般呢,能对下人如此,不愧是我大魏的贤良啊。”

    “王爷过奖了,曹府里的每一个人,臣都当家人来看待的。”曹博远后脖颈上已经紧张得渗出了汗,但又不敢抬手去擦拭,“那,王爷要是没什么事儿,臣臣就先到里边去看看。”

    拓跋子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半晌之后,挥了挥手道“去吧,本王转了一圈儿,也该回府了。”

    曹博远如释重负一般弯腰道谢,领着他那管家一溜烟儿似的往里走。

    “福来,找人看着他,咱们进宫。”拓跋子推目送着那主仆二人离开,确保曹博远听不到了,才转过身低低地吩咐了一句。

    慎刑司幽暗的牢房里,阿骆终于盼来了活人。

    一个手里拎着钥匙的狱卒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给他递了一碗水,阿骆千恩万谢地接过,又慌忙叫住他,急急地问“大哥,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狱卒愣了一下,而后嗤笑了一声“你也甭管这是什么地方,一会儿等着见主子就行了。多说几句真话,没准儿还能有出去的希望。”

    虽都是冯锦亲自叫人送过来的犯人,但阿骆和邢峦不一样,狱卒们也都知道。所以在回答他的话时,显得十分不耐烦,又好似想给人一个下马威似的,总归没好气儿。

    阿骆皱了皱眉,不明白他说的“主子”是谁。可刚要开口再问,就听见不远处一声“太皇太后驾到”的通传,整个人端着那碗水愣在了原地。

    冯锦随着这声通传从容不迫地自牢房尽头透着光亮的地方走过来,片刻之后便站在了阿骆的牢房门前,叫人把门打开了。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太皇太后行礼。”卿砚往前稍稍走了一步,厉声将还站在牢房中间的阿骆唤了过来。

    阿骆这才回过神来,慌乱地跪下“奴才,奴才给太皇太后请安。”

    冯锦捻着手里的一串翡翠珠子,也不抬眼瞧他“阿骆是吧,你可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阿骆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心一横,将上半身伏在地上“回太皇太后的话,奴才不知。”

    站在他面前的冯锦一听这话不怒反笑,心道还真是个受过训的忠心奴才,都吓成这样儿了,也还没有秃噜出实话来。

    “那要不要哀家提醒你一下,你半夜三更的,跑到人家的宅子里做什么?”

    手里已经握住了不少证据的冯锦此刻倒也没有多着急了,不紧不慢,好像引导似的问着话。

    阿骆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想了半晌,颤着声儿回道“太皇太后,奴才认罪。奴才昨夜下工路过那家大宅子,看着好像没人住似的,便起了贪财之心,进去是想顺些东西换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