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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卖纸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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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儿,大和尚抬着大箱子,欢天喜地的出来了,走到白衣男子身前,“郎君,这药行实力非常雄厚。我们的药钱从没有拖欠。”

    周掌柜笑着附和道“不错,出家人从不打诳语,说的话最是可信。”

    大和尚捧着钱离开了药行。

    周掌柜接着说道“郎君现在可以与周某谈谈这药草的价格了吧?在下还不知郎君名讳。”

    白衣男子似乎相信了周掌柜的话,开口道“在下姓”

    “阿兄,你不能卖祖传的宝贝!”

    一声断喝如惊雷般传入,一名皮肤黝黑的年轻男子闯入药行。他进屋后,径直跑到白衣男子身前,一把躲过木匣子转身夺门而逃。白衣男子哪肯罢休,立即紧随追赶。

    这一切发生的十分突然,待周掌柜反应过来,追出药行,白衣男子连同鬼王草早已不见踪影。

    夹江城内一处隐蔽的巷子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之前抢木匣的皮肤黝黑男子,将手中木匣交还给身前的白衣男子“阿霖,你这招太高了。”

    白衣男子正是李霖所扮,抢木匣子的男子是萧远。李霖接过木匣子,微微一笑,“对付这种唯利是图的人,必须以大利诱之。”

    “阿霖,凌云山与咱们同来的那位僧人呢?”

    “我担心有变,让在外面接应的阿暖和他护着药钱,先回凌云山了。”

    萧远脸上涌上一丝愁容“若海通禅师无法化缘得到捐助,难道我们下次真的要卖鬼王草吗?”

    李霖嘴角微抿,沉默未语。鬼王草是赵暖冒死所得,十分珍贵,他怎么舍得随意出卖。

    二人换了一身着装,从巷子里牵出事先藏在这里的两匹马,其中一匹便是随李霖来凌云山的小黑马,经过长途跋涉的历练,小黑愈加强壮。

    此时天色尚早,空中不时何时飘来几朵乌云,压在夹江县城上空,变天在即,道路两侧的商家小贩,大多都收摊了。

    由于路面狭窄,李霖二人只好牵马前行,未走多远,路边传入怯生生的一句叫卖声“卖纸!上好的竹纸!”

    声音引起李霖的注意。他转头望去,一个红脸少年的半跪而坐,身上穿着破烂的衣服,面黄肌瘦,身前一大块破麻布上,摆放着一沓宣纸,一双无助的眼睛满怀渴望的望着李霖。

    李霖心中一动,牵住马缰,上前俯下身子,捻起一张宣纸在手中细看着。

    李霖前世由于耳聋的原因,无法参加团体活动,闲暇时喜欢写软笔书法,所以对宣纸种类有些浅显的了解。

    这夹江竹纸大概在隋朝初年被发明出来,以竹子为原材料,竹麻纤维肉厚,柔韧,滑泽,做出的宣纸,质地良好,具有张片均匀,柔韧性强,摩擦不起毛茸的种种优点。

    眼前这纸颜色呈暗黄色,在阳光照射下,杂质很多,透明度和光滑度都很一般,自是不能与后世的精品夹江宣纸相比,不过以唐朝当时工艺来说,已经算质量难得的竹宣纸了。

    “郎君,您买我的纸吧,不贵的,一番才五十文钱。”那红脸少年几乎恳求的说道。

    唐代宣纸数量以番为单位,一番为十张。这个质量的宣纸五文钱一张,真的不算贵。

    李霖从怀中掏出一串铜钱,递给了少年。

    少年高兴的接过铜钱,正欲给李霖数纸,空中一声响雷劈下,豆大的雨点顷刻浇下。

    李霖、萧远与那少年赶紧退到一边民宅的屋檐下避雨,饶是那少年快速的将宣纸用麻布裹住,那一沓宣纸也已经湿了多大半。

    稍有点书画基础的人都知道,被浇湿的宣纸是不能再用的。

    少年眼中满是惊慌,似乎生怕李霖不买他的纸,“郎君,我家中还有竹宣,我马上跑回去取纸,我家就在城外不远,我三炷香内一定能回来。”

    李霖看着他,温和的笑道“小兄弟,我赶着出城,恐怕不能等你。”

    萧远附和道“再说,你若就此跑掉,我们上哪里寻你?”

    少年眼带哀求说道“郎君若不信我,可随我一同前去家中取纸。”

    李霖见雨势转为淅沥沥的毛毛雨,轻叹了口气,“好吧,我们原本也是要出城,便与你同路吧。”

    少年在前引路,李霖与萧远在后面跟随,转眼间出了城。又走了一会儿,转到一处破旧的民宅前。

    少年将二人让进院子,这里竟是个造纸的简易小作坊,院子里有着浸塘和碾槽,一旁放置着竹宣的半成品,一个满头汗水的老汉正在浸塘前搅料。

    “阿爷!”少年脆生生的唤了一声。

    老汉停下手中活,“阿碗,你回来这么早?纸卖出去了吗?”

    “这两位郎君买了我的纸,只是纸被淋湿了。我带他们回来取纸。”

    老汉扭头看到少年身后的李霖二人,面露难色“家中剩下的几番纸,午前官府来收税,已经抵税了。”

    少年惊慌的看着李霖,手中紧紧握着李霖给他的那串铜钱。

    老汉摇了摇头“唉!你把铜钱还给两位郎君吧。”

    少年一脸悲伤,望着屋内,“那阿娘的病怎么办?”

    李霖顺着少年的目光,透过窗户,隐约看见屋内卧榻上躺着一个人。

    “老丈,钱不用退了,收下给夫人治病吧。”

    老汉不可置信般望向李霖,嘴唇哆哆嗦嗦半天“多谢这位郎君。”

    李霖笑了笑,转身与萧远离开了院子。

    二人未走出多远,几声惊雷在头上炸开,雨势越下越大,骑在马上的李霖和萧远的衣服瞬间被浇湿了。

    “郎君,留步!”

    李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勒住马脖子,转身不解的望着追逐而来的那个卖纸少年。

    “郎君,雨太大了,我阿爷请你们先在我家避雨,待雨小些再上路。”

    李霖与萧远对视一眼,这雨的确太大了。雨中急行,确是不妥。

    “那就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