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廖家姐姐……”
“喂，苏颖泽，不过是借了你的人手，我承认，打人是我的主意，带你妹妹出去，也是我的主意，但扒人衣服这种缺德下三滥的事情，不是我们做的。”
廖茵陈起先还躲在屋里不想出来，但人家都污蔑到她头上了，那就不能不出来说个清楚明白了。
其实她也有点怵这位苏家大少，整个人活得死板教条，一点意思也没，动不动就教训人。
“那会是什么人做的？”
苏颖泽双眉紧皱，这件事情原本他们一方是占着道理的，私下打人虽然不合法但合情，不过那也得是在一定的情况下，如今的状况是对钱家的羞辱，钱家要是小门小户，赔礼道歉或许还可能私下了解。
尽管钱家那位回乡颐养的老侍郎已经去世，就是他的儿子也过世了。
但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满门女眷，一旦引起老侍郎在朝时的同僚注意，揪着不放，难免会被人联想到前天的事情。
人走茶凉是不错，但也有恩报三代的说法，谁知道会不会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自己还是比较相信妹妹所言的，毕竟自己妹妹什么性子他还是比较了解的，能打人一顿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这还是因为于妈妈是她乳娘，不然估计她能站在旁边眼看着事情发生，袖手旁观。
“护卫我还是会借给你，但这次的事情到此为止，母亲那里我会请她让你禁足一月，这一月里，你哪也不准去，好好读读闺训百戒。”
苏颖沅气馁，但不敢辩驳，任命的点头认错。
她太清楚了这位哥哥了，如果她敢狡辩脱罪，惩罚只会更重，诚恳认错，就算不能免责，至少不会被刻意加大惩处。
苏颖沅蔫头耷脑，重生，又得再体验一遍二哥的严兄出淑女。
廖茵陈上前几步，不悦地道“我都说了，是我的主意，你罚她做什么？”
“抱歉，廖家姐姐，我的妹妹做错事情，理应受罚。家父远在京都，长兄为父，我有照顾妹妹的责任。”苏颖泽不紧不慢地道，“另外，请廖家姐姐交出来吧？”
“我交出什么？”
“痒痒粉。”
小时候苏颖沅和廖茵陈没少用这东西捉弄人，直到被苏颖泽以牙还牙才收敛了，不再拿了捉弄人。
一个白色纸包被丢在了地上，“最后一包了，我也没了。你这个人……”
苏颖沅摇头制止廖茵陈，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二哥，我知道了错了。”她可不想让二哥真正发火。
三个人，一个如清风拂柳，风光霁月；一个杏眼圆睁，怒火高炽；一个垂头耷脑，不言不语。
苏颖泓一进玫园，远远地就看见对峙而立的三人。
“我听说二弟回来了，走，去我那里坐坐，我从杭州带了上好的龙井回来。”
看这样子，约莫着二弟又逮到妹妹什么小辫子了，不然小妹也不会像是被焯过水的青菜。
先把人带走比较安全。
“大哥，听说你去杭州给吴先生拜寿，怎么这么早回来？”苏颖泽行礼问好，顺便提出疑惑。
半月前苏颖泓就代表父母去杭州给长辈拜寿，按理，一个来回怎么也得二十天的样子，如今不过十六七天。
“哦，那边也没什么事情，拜完寿不过是跟着到处吃吃喝喝地，我就借口家中有事，先走一步了。”苏颖泓解释道。
“对了，我听说二伯升迁了，淮大堂兄今天在聆雨阁摆家宴，走走走，我们先过去，好给大哥道喜。”说着就上前揽了自家弟弟，准备先带人离开，好让妹妹松口气。
苏颖泽向一边闪了闪，躲开了大哥伸来的手。
他不喜欢与人勾肩搭背。
“聆雨阁那边时辰还早，要是大哥愿意，先去我的听涛院坐坐吧。”
苏颖泓才不管是去喝茶，还是去给大哥道喜，只要不是欺负妹妹，什么都好说。
“走，走，走。”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走出几步还回头冲苏颖沅眨眨眼，示意她没事了。
“略略略，以后生儿子没。”廖茵陈也只敢在苏颖泽走远了才扮个鬼脸。
进屋收拾自己的手稿、药箱，喊道“水苏，水苏！走了，这地方没意思，我们回去了。”
苏颖沅按住她收拾东西的手，道“好姐姐，你就再住一天吧？一天，就一天！”
“半个时辰也不行，我怎么就忘记你家那个呆魔星今天休沐呢，真是的。”廖茵陈嘟嘟囔囔地，手上却很麻利，当真是一刻也不愿意停了。
有外人在，二哥还能手下留情，廖姐姐走了，她一个人真不敢面对二哥。
眼睁睁地看着廖茵陈风一般的冲出了听鹂馆，刮出了玫园，不知道还以为春草堂来了什么急诊病人呢。
怎么办，怎么办？
“小姐，中午长房淮大爷在聆雨阁摆家宴，请了老太太，太太，小姐过去。太太让我来跟小姐说一声，换身衣裳去飞湘馆，好一起过聆雨阁。”
有小丫鬟进来传话，苏颖沅随口应了，连人也没看清是哪个，她院子里的小丫鬟有点多，嗯，真的很多，多到认不过来。
苏颖沅两世为人，从来都不曾承认过她是个脸盲，都怪身边人太多，以至于她认不全人。
聆雨阁在怀远侯府中路的后花园边上，靠近长房的庆余堂，五间两层，站在近旁看很是普通，和其他的楼阁水榭也差不了多少，但要是从高处看，整个聆雨阁就是一只大大的蝙蝠，蝠通福，所以聆雨阁也叫福阁。
门外有流水石桥，桥下锦鲤成群，但最妙的是，隔着流水有座不大的戏台，雕梁画栋，每有伶人上台时，坐在聆雨阁中，隔着水音，那个美啊，丝竹悠悠，羌管呜咽，就是那胡琴也更显凄美。
聆雨阁大厅内，席开八桌，因为是自家家宴，也没那么多规矩，只是在中间隔了座六折的檀木花鸟彩绘屏风。
戏台上是三房海大堂兄找来的小戏，旦角妩媚，生角俊俏，一管银嗓绕梁三日。
“绕境全低玉宇，当窗半落银河。月影灵娟，天临贵婿，清夜暂回参佐。同移燕寝幽香远，并起鸾骖暮霭多，何处似南柯？”
“蹍光华，城一座，把温太真装砌的嵯峨。自王姬宝殿生来，配太守玉堂深坐。瑞烟微香百和，红云度花千朵。有甚的不朱颜笑呵？眼见的眉峰皱破。对清光满斟，一杯香糯。”
今天唱的正是南柯记中的玩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