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悠悠呆呆地捧着大杯子, 左右手腕都被攥得生疼。
一边是冰，一边是火。
林思明叹了一口长气：“每天看着么善良可爱的小姑娘，总错觉个世界有希望。”
“有在, 不是错觉。”闻泽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欠揍。
云悠悠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 左边看看、右边看看。
她感觉自己身处的地方就像风暴的最心, 周围是剧烈的撕天裂地一般的博弈, 到她里却风平浪静。
两个男人的眼睛里都有刀锋和火焰。
半分钟后，林思明率先松了手。
“一点时间。”他用无奈妥协的语气, “需要留在绿林, 处理一下那些秘密制造大规模杀伤性神经毒素的地下实验室。你不方便出手, 那样会授人以柄。解决完后, 就跟你走。”
闻泽静静地凝视他。
视线触碰, 迸射细碎的火星。不过一次, 林思明很快弯起了眼睛和唇角，那张毁容过的脸就像一池温和的水, 呈出容忍、退让的姿态。
云悠悠的心脏跳得飞快, 她分不清哥哥在做的那些事情和“制造大规模杀伤性神经毒素”间, 究竟哪一个更加严重。
“需要多久？”闻泽懒问。
林思明面露沉吟的神色。
迟迟不到林思明回答, 闻泽有点不耐烦地皱起眉头，钳在云悠悠手腕的五指毫不留情地重重捏了几下。
他嫌弃地：“西蒙，你就只让小屁孩喝营养液吗, 养得么瘦！”
“没你那里的条件。”林思明好脾气地笑。
闻泽夺走云悠悠手的大杯子, 连杯带水扔了清洁机器人, 讥讽：“你的条件都拿去学鼠打地洞了。”
“或许吧。”林思明淡。
闻泽看了他一会儿，笑着摇了摇头：“西蒙，你是不实。倘若你心里没有鬼，听到句话, 该冲上来和打架才对。”
虽然数年未见，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十分了解彼此。
林思明眸光微凝，气氛渐渐转冷。
云悠悠再一次感觉到心脏高高悬到了嗓子里。
在气氛彻底冷凝前，她挣了闻泽的手，冲他发脾气打岔：“不要那样哥哥！就只喜欢喝营养液！”
闻泽：“……”
“算了，不要当着孩子的面吵架，她会难过的。”林思明微笑。
闻泽：“……”
云悠悠：“……”
闻泽缓了好一会儿，才压下额角跳动的青筋。
“些事，凯瑟琳也有份参与。”闻泽用确定的语气，“你与不，并没有么区别。自己会查。”
林思明只是笑了笑：“也拦不住你，只能建议你不要做无用功。”
“西蒙。”闻泽也笑了起来，笑容无比温和，“为了帝国安全，本该杀了你一了百了。”
林思明耸肩。
“但是在没有时间料理你的事。”闻泽扬起了下巴，“片来自不同星域的虫群正在穿过尘埃带，直奔里。从在算起，至多两年就会到达。”
林思明难得地变了脸色：“么快？绿林人口有好几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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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闻泽微微挑眉，“没想到复仇子也会忧国忧民？”
林思明抿唇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地：“是个人。”
听到话，闻泽的神色明显松快了一些。
林思明抬眼，问：“上面反应如何？是不是已经决定放弃救援，只不过要拖到最后时限再布？”
“历史总是相似。”闻泽淡回答。
“呵，呵呵。”林思明露出淡淡的惨笑，“是啊，帝国一贯如此。早该习惯了。”
云悠悠揪着裙边，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个人。
他们在的……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虫子要来绿林了？里要被帝国放弃了？个星球上，生活着那么多人啊——地下见不得光的矿工们暂且不，地面上有无数城市，城市生活着很多人，他们每天正常上学放学、上班下班，每一个人都在很努力地生活，很努力地为帝国创造财富。
可是帝国却完全没有考虑救援。
是帝国的一贯作风。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胸腔涌动着悲哀、愤怒和绝望，就像一座无法喷发的火山。
闻泽轻轻笑了下，缓口，一字一顿——
“但，是改变历史的人。”
“……”
云悠悠怔怔仰头看他，被他眸耀眼的光芒晃得有点头晕。
“会在小行星带部署拦截。”他继续用平平静静的语气，“西蒙，不要站在的对面。”
她的小心脏被他唬得一跳一跳。
个闻泽……真是大话不打草稿。可是他么话的样子，是真的帅破了天际，浑身都发出神圣的光。
林思明却皱起了眉头。
“闻泽。”他似乎有些犹豫该不该，腮骨动了又动，把牙根咬了七八轮，终于轻叹，“你应该知，和收复沦陷星域不一样。如果了个先河，味着帝国将来不得不守护更多的废弃星球。你样做，危害了上层最在乎的利益。”
“那又如何。”闻泽轻哂。
“你会遇到真正的危险。”林思明的眼神非常认真。
“谁动，谁死。”闻泽温和平淡的样子，就像戴上一张陌生的假面具，“正好提前清理路。”
林思明犹豫了一会儿，叹息：“嗯，随你吧。毕竟在里待惯了，和小摊小贩都看熟了脸，真要看着他们去死，心里关很不好过……那就，祝你成功。”
“显而易见的事情，不需要你祝。”
云悠悠：“……”个闻泽，是真的很毁气氛，很讨人厌。
不过看他得煞有介事，不定他真有那样的本事，可以调动一支军队来主持绿林防御。
哥哥是西蒙·林德，闻泽和样的大贵族有亲戚关系，家族势力应该也非常庞大，也许他真的可以拯救绿林。
她的心情十分激动，眼睛里冒出了小小的泪花。
“闻泽哥，”她仰起一张小白脸，“谢谢！”
闻泽深沉平静的表情微微破裂。
他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丝，唇角勾起愉悦至极的笑容，话却依旧可恶：“用得着人就叫哥，把你闻泽哥当工具人？”
“……”她含着泪朝他做了个鬼脸。
“要回去备战。跟不跟走？”他摁着她的脑袋，躬腰直视她的眼睛。
云悠悠飞快摇头：“和哥哥一起。”
她知哥哥的秘密，哥哥不可能让她单独跟着闻泽离，她不会让哥哥为难。
“行。”闻泽很干脆地点头，“你监督西蒙，在凯旋前解决了屁股后面那些烂账，否则休怪无情。”
“你要走了吗？”云悠悠傻乎乎地问了一句。
“舍不得闻泽哥？”
她飞快地把眼睛转到另一边：“才没有！”
“啧。”他慢条斯理地，“动员大会那天，可以到广场来见一面。”
云悠悠望向林思明，见他微笑着点头，于是也飞快地点了点头。
“走了。”
闻泽大步走向窗台，沐着月光踏上金属架桥，走向深渊般的纯黑机甲。
从明亮的屋子里望出去看不见那些凛冽的合金，个穿着黑色军制服的背影挺拔而矜贵，一步一步融入黑夜的样子，就像一位神族或王族。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为他多跳了两下。
“呜——嗡——”
机甲引擎启动，庞然深渊腾空而起，利落无比地消失在夜色。
“喜欢闻泽吗？”
云悠悠吓了一跳，惊恐地偏头看向林思明：“没有没有！”
“口是心非的小花痴。”他笑得像个无比宽容的长辈，“哥哥从前可比闻泽帅多了！”
“哥哥在也帅！”云悠悠飞快地，“超级帅！”
“光脑你，想和闻泽聊天就找他。”他轻轻倚着窗框，高瘦的身躯就像一根月色下的竹，“闻泽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对象，可以考虑。”
云悠悠的脸颊有火在烧，她抗议：“哥哥，你到哪里去了。”
“他们撒伦家的人比较古板传统，至今没有过离婚的先例。姑姑当初选择嫁闻泽的父亲，很大程度就是看上了一点。”林思明笑得云淡风轻。
云悠悠的眼睛一点一点睁大，滚烫的脸颊和耳朵渐渐褪去了温度：“……撒伦家？”
虽然她与外界接触很少，但一些过于基础的知识她是知的，比如统治深蓝帝国千年的皇室尊名。
当今皇帝陛下是撒伦十七世。
她的头有点晕。
不过，撒伦家族不仅有皇室，有亲王、宗室。
林思明下一句话立刻砸得她晕头转向：“到在不知闻泽是皇太子吗？”
云悠悠：“！！！”
闻泽是太子？
个消息过于震撼，她像一只雪白的游魂，飘回床铺上，静悄悄地躺下，拉起星空被盖到了下巴。
过了一会儿，音幽幽飘出来：“哥哥，没有要和闻泽聊天啊。”
“啪嗒。”
林思明把她的光脑放在书桌上。
“他是作战指挥官，视频都是他主持的战役，他真的很不错。去睡了，晚安。”
“晚安……”
她飞快地转个身，把脸朝着墙板，背朝着书桌。
不看，一眼都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