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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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丈夫赵文平是妾氏马姨娘所生。

    赵文平十几年前曾任兴化县主簿,不过可惜,后来因为醉酒落水而死,这些年曾氏深居简出,只有一个大丫鬟伺候在身侧,二房的两个少爷也不去她的院子,赵潭心里清楚这些才敢一个人来云安居。

    赵潭打量着这个院落,院里有几盆小花,除此之外沿着墙边有几棵树,空空荡荡地,与她住的角院同样冷清。

    赵潭站在正屋外的廊檐下,闻到屋内一股刺鼻的药味,不自觉皱了皱眉。

    这时有丫鬟从房里出来,看见外面的赵潭,一时愣在了那里。

    这丫鬟眼圈红红地,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赵潭记得这丫鬟叫小桃。

    赵潭往屋里看了看,问“我能进去看看二伯母吗?”

    小桃擦着眼泪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诧异地望着赵潭,“三小姐怎么过来了?”

    她记得三小姐是被禁足了的。要是被人发现三小姐来了云安居,二夫人也是要被斥责的。

    赵潭道“我有事想问问二伯母,不会耽搁太久。”

    小桃心里有些忐忑地说“那三小姐快些。”

    赵潭很快进了内室,看见一个面色苍白的妇人半倚在床舷,她阖着眼听见屋里的响动,微微睁开了眼,目光落在渐渐走近的少女身上,眼中有片刻茫然。

    “二伯母。”赵潭轻声唤着。

    曾氏半晌眼眸中的浑沌才逐渐消散。

    “潭儿。”她愕然地看着赵潭,“你怎么来了?”

    赵潭坐在床边,望着曾氏,“二伯母想必知道潭儿想问什么。”

    闻言曾氏张了张嘴,回头看了眼窗外,始终没有说话。

    “二伯母,潭儿知道您是这个家除了母亲之外最关心、最在意我的亲人,您待潭儿好,潭儿一辈子都会记在心里,二伯母,就当是潭儿求您,您告诉潭儿吧。”

    赵潭眼眶已经湿润,却强忍着没让泪水流下来。

    曾氏看着她伤心的样子,神情一点点黯然下去,半晌闭上眼,说“你走吧,就当没有来过。”

    “二伯母”赵潭喊着她,曾氏无动于衷。

    这时小桃急急忙忙进了屋,“夫人,明香过来送饭了。”

    曾氏猛地睁开眼,拉着赵潭的手道“你从后面出去,那里有个小门没落锁。”

    赵潭从曾氏的眼中明明确确看到了担忧和顾虑。

    为何二伯母怎么也不肯说呢?

    “二伯母,保重。”赵潭红着双眼,嗓音带着些沙哑,“不管怎么样,您都是潭儿的二伯母。”

    说完这话她匆匆忙忙从后面的小门出了云安居。

    明香放下饭菜就走了,小桃进屋服侍曾氏用饭,曾氏却一口血喷了出来,小桃急红了眼,忙打来一盆水为曾氏擦拭。

    曾氏哀默地眼神毫无光彩,偏过头目光怔怔看着后面小门的方向,重重吐出一口气。

    顾氏的下落她不能说,潭儿年初刚及笄,这个年纪是承受不住那样的事的。

    曾氏苦苦笑着,嫁进赵家的这些年,她步履维艰,事事仔细谨慎,仍旧落到这般下场。

    她不想潭儿和自己一样。

    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

    曾氏偏眸看小桃,“三姑娘若是还来,你替我回绝她。”

    略带凉意的风吹在赵潭的脸上,她感到一双眼干燥苦涩。

    她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她以为只要她问,二伯母便会告诉她。

    是什么让二伯母心生怯意?无论如何也不愿透露一丝半点关于母亲的事。

    赵潭心里无比沉重,那种惧怕和对未知的忌惮正在一点点的吞噬她。

    她那颗坚定的心止不住颤抖起来。她害怕再一次失去母亲。

    赵潭咬着牙,缓缓松开紧握的手掌。无论如何,她都要救母亲。

    风忽而卷起落在青石路边的花瓣,纷纷扬扬朝她倾来。

    赵潭停下脚步,发现自己踏上了一条小径,两旁树冠参天,遮挡了明媚的阳光,只余斑驳的光影。赵潭不自觉拾起一片花瓣轻轻放在掌心,眸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还没有等到竞相绽放,就只剩残花一瓣。

    她轻轻一吹,花瓣随风落地。

    忽而感到有一抹清淡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赵潭猛地回眸,一个穿着赭石色直缀的男子此时正负手立在她的身后。赵潭怔怔望着他,心里的苦涩像波涛骇浪般向她袭来。他有着高大伟岸的身躯,在她的心里如同一座难以跨越的高山。他的脸如雕刻般轮廓分明,如她记忆中的一样,腰侧挂着一个翠色的如意玉佩。

    那块玉佩是他心爱的女子送的,他从不离身。

    冰凉的泪水禁不住滚落,赵潭呼吸一瞬间的凝滞,她以为再也不会痛了。

    但当她再见到他时,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

    她的眸中是那么的悲伤。

    对面的男子纹丝不动,一双深邃的眼眸散发着淡淡的疏离,冰冷的目光漠然地看着她。

    从前的事再也回不去了,她在期盼什么呢?

    小径尽头传来几个男子的说笑声,赵潭利落地转身,身影很快没入青石路一旁的竹林。

    赵潭原路返回角院,彩英急得团团转,看到姑娘回来,一颗悬着的心才稳稳落下。

    “姑娘,您怎么哭了。”彩英打来一盆水为赵潭擦脸。

    赵潭没有说话,望着窗外。她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见他。

    他是她的夫君,是她追随了一生的丈夫。

    只是曹煜怎么会来赵家?

    前世她嫁进曹家的事都是袁氏一手操持。

    赵潭记得赵文秀和韩秉贵回来没几天她的亲事就订下了,之后她一直住在这院中待嫁。

    她不明白为何曹煜会答应这门亲事,按理说他大可不必。

    她对曹煜这个人十分清楚,曹煜从不会平白无故地去做一件事。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着自己的考量。何况她前几天还被高僧批过命。

    赵潭不解,他来赵家到底在图什么?

    彩英为赵潭换上一件干净的衣裳,重新梳了头,然后端着换下的衣裙去浣衣房。

    彩英刚离开没多久,刘妈妈和几个仆妇回来了。刘妈妈径直来到正屋,虽然没有好脸色,语气却软了许多,“算你好命,老太太给你说了一门亲事,就等着对方点头。”

    顿了顿,冷冷地一笑,“你就期盼着对方早些点头答应,否则还有你的苦头吃。”

    赵潭没有搭理刘妈妈,这门亲事不是她想,曹煜就会答应的。

    曹煜会答应这门亲事必定有他的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