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叶迦被他的这个举动搞得一懵。
肩背手臂的肌肉仍旧维持着紧绷状态, 蓄积着爆发力，似乎下一秒就能进入战斗模式，但是却被对方出乎意料的态度硬生生卡在了动作之前。
嵇玄把头埋在叶迦的颈窝处, 柔软冰凉的黑发垂落下来, 蹭在他的脸颊和脖颈处, 格外痒。
男人的脸颊并不似往常冰冷，反而像是残留着体温的玉石一般, 带着一丝浅浅的温度。
哪里怪怪的。
“嵇玄，你……”叶迦皱了皱眉头，僵着身体，缓缓发问：“你怎么了？”
嵇玄没回答, 而是将自己横在叶迦腰间的手臂略微收紧了些。
“……”叶迦用巧劲从对方的怀抱中挣脱开来，然后探出手，“啪嗒”一声将房间的灯按亮。
嵇玄看上去确实有些不太对劲。
他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 喜怒难辨的模样，眉峰高耸冷硬，投下深深的阴影，给人带来莫名的压力感。
但是……
他的眼眸猩红, 瞳孔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微微扩散着，视线似乎略有些散, 在灯光下犹如浸了水的红宝石。
令叶迦莫名想起来对方在那扇门即将结束之前的状态。
在叶迦打量他的时候, 嵇玄不依不饶地再次凑了过来。
青年伸手抵住他的肩膀, 拉开二人的距离：
“等等。”
他眯起双眼，问：“你最后记得什么？”
嵇玄：“你让我抱你。”
？？？
叶迦的声音微微提高：“……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嵇玄垂着眼眸, 严肃地回想了几秒, 说：“你说, 你把我的手下应付了之后，肯定回来……”
叶迦：“……”
哦，原来还真是他说的。
眼看嵇玄还要继续说下去，叶迦深吸一口气，打断了对方尚未出口的话语：
“可以了可以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嵇玄趁机再次凑了过来，伸手搂住了对方的腰，低声说：“哥哥骗人。”
叶迦：“……”
“等等，”他突然觉察到不对劲，眼眸微微眯起，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危险：“所以，你那个时候是醒着的？”
嵇玄用脸颊蹭了蹭叶迦的肩窝，含含糊糊的说：“没有。”
叶迦皱起眉头：“？”
嵇玄：“我只是能听到而已。”
叶迦：“……”
他再次伸手，试图将对方从自己的身上扯了下来。
但是，叶迦想不到的是，比起昏睡的时候，他苏醒的状态更难搞。
等到他把嵇玄从自己的身上撕下来时，已经过去了足足十来分钟，脊背上都渗出了一层热汗。
叶迦喘了口气，低头看向面前的厉鬼。
嵇玄安安分分地坐在沙发上，看上去似乎格外乖巧，但是一双眼眸却仍旧紧紧黏在叶迦的身上，似乎仍在蠢蠢欲动。
叶迦试探性地问道：“你……还记得什么？”
嵇玄：“都记得。”
叶迦噎了一下：“……”
嵇玄开始说：“我记得我咬在了你……”
叶迦：“停！”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十分心累。
叶迦伸出手，用手背贴了贴对方的额头，然后在嵇玄再次蹭过来之前迅速地收回了手——他先前的感觉没错，对方的体温的确有所升高，虽然对于人类来说还是低的可怕，但是对于一只本不该有体温的厉鬼来说，这已经很不正常了。
鬼还会发烧吗？！
叶迦眨眨眼，一时有些缓不过来。
他掏出手机，转身向一旁走去。
还没有走几步，叶迦就猛地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身后准备跟上来的嵇玄，警告道：“站住。”
嵇玄望着他，猩红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对方。
叶迦：“坐下。”
嵇玄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然后再次坐了下来。
叶迦不太放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到了一旁的餐厅处，拨通了阿咪的电话。
响了几声之后，对方接了起来。
“鬼会发烧吗？”叶迦开门见山地问。
阿咪被对方迎面砸来的问题问的一愣：“当然不会啊……”
叶迦扭头向着不远处的客厅看去。
客厅的灯光大亮，将整个房间都照的如同白昼，男人坐在沙发上的身形显得格外挺拔清晰，他虽然并没有跟上来，但是视线却一直追随着叶迦的步伐，令他感到芒刺在背。
叶迦垂下眼眸，准备按断电话：“好的，我知道了。”
“欸，不过……”阿咪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
叶迦的动作一顿：“怎么说？”
阿咪说：“厉鬼毕竟也是灵体的一种，灵体被撕裂后造成的内部损伤可能会导致厉鬼状态异常，表现出来就是温度升高，就像是融化金属一样，总得把撕裂的灵体重新粘起来嘛……但是这种状况非常少见，毕竟，内部损伤，那得是厉鬼自己对自己下手啊，哪个厉鬼会做这种事？”
它喋喋不休地说：“不过你不也是高阶厉鬼吗？常识怎么这么少啊……”
“我从乡下来的。”叶迦敷衍地回答道。
阿咪：“……”
在它沉默的空挡，对方就已经将电话挂断了，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叶迦收起手机，扭头却看到了出现在身后的嵇玄。
他听上去似乎有些委屈：
“你在跟谁说话？”
根据阿咪的理论，嵇玄确实是发烧了。
因为他在那扇门内强行将自己的一部分撕裂出去，放进自己制造的幻境之中，而现在他的灵体正在进行自我修复。
叶迦有些走神，他心不在焉地回答道：“没谁。”
嵇玄上前一步。
叶迦顿时警觉起来，向后退了一步：“你别……”
“你说话不算话。”嵇玄垂下眼眸，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青年，低声说：“而且你身上有其他鬼的味道。”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就是带着一股子醋味。
叶迦：“……”
嵇玄趁机再次伸手抱住对方，贴在青年温热的颈窝处蹭了蹭，指尖拂过对方锁骨上尚未痊愈的咬痕，然后满意地勾起唇角：
“不过，现在没有了。”
叶迦面无表情地缓缓吐出一口气。
……就很心累。
他放弃了和对方在这点上继续纠缠，这时，叶迦似乎想到了什么，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开口说道：
“对了，正好趁你醒了，我得去找纵偶师谈一谈。”
嵇玄：“那你会履行承诺吗？”
叶迦皱起眉头：“什么承诺？”
嵇玄：“让我……”
男人刚刚开口，叶迦就后悔了，他连忙打断对方：“不行。”
嵇玄抿着唇：“你骗我。”
叶迦仗着对方现在比自己弱，十分平静地承认了：“对，我就是骗你了。”
嵇玄：“……”
他用商量的语气说：“一晚上？”
叶迦：“不可能。”
嵇玄：“五个小时。”
叶迦心如铁石：“你做梦。”
嵇玄：“……半个小时！”
叶迦想了想：“可以。”
但是，还没有对方开心起来，他就掏出手机瞥了眼上面的时间：“我回来已经二十五分钟了，你还剩五分钟。”
嵇玄：“……”
他依依不舍地松开叶迦：“好吧。”
说完，他伸出手，修长惨白的指尖在空中轻轻一划，下一秒，两人就站在了那个熟悉的仓库之中。
嵇玄站在原地：“我在这里等你。”
叶迦看了他一眼：“好。”
——他清楚，嵇玄应该知道他想要的答案，但是由于身为嫡系，他所受到的血脉压制也比其他厉鬼要强的多，所以，要想确认他现在的猜测是否准确，只能从其他地方入手。
叶迦迈步向着仓库深处走去。
大部分的数学参考书都被泄愤地撕碎成细碎的纸片，只有一些还被留着，被对方垒成堡垒的墙壁，歪歪扭扭地堆着，仿佛小孩子的自娱自乐。
叶迦在数学题外站住，低头向着墙内看去。
纵偶师正坐在其中，身旁还整整齐齐地摆放着自己自己的人偶。
见到叶迦，纵偶师警惕地将人偶向着自己的身后藏了藏：“你要干嘛？”
叶迦懒得和他绕弯，直截了当地开口问：“你还记得vision吗？”
纵偶师不动声色地反问：“什么vision？”
叶迦也不拆穿他的装傻。
他很短促地笑了一下，但是颜色浅淡的眸底却没有半分笑意：“既然这样，我就换一个问题。”
叶迦俯下身，一双眼眸定定地凝视着面前的厉鬼，无形的压力铺展开来：
“有一部分的s级厉鬼，是由玩家转化的，对吗？”
纵偶师回望着他，也不回答，而是眯起双眼，神色有些捉摸不定。
叶迦直起身来。
他并不需要对方正面回复。
——纵偶师的反应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叶迦不紧不慢地说：“你给我的城市我已经去查过了，的确，里面有厉鬼活动的痕迹。”
纵偶师沉着一张脸看着他。
“我知道你不怀好意，你也知道我一定会去”叶迦唇畔微勾，牵起一丝冰冷的笑意：“不过，我希望你好好思考一下另外一种可能……如果我赢了呢？”
纵偶师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一双漆黑的眼眸死死地注视着眼前的青年，似乎想要用眼神将对方活剥了。
叶迦微笑着说：“如果母亲知道，让她手下元气大伤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呢？她可不知道你给我的是地址，还是对方的一切消息。”
在那瞬间，纵偶师的脸色变了。
那张苍白的小脸因为恐惧和恶毒而微微扭曲，他紧抿着嘴唇，声音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
“你……”
叶迦漫不经心地笑着：“当然，我可并没有在威胁你。”
他耸耸肩：“只不过，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对吗？”
“所以，我建议你用这段时间好好思考一下这个问题。”叶迦转过身，眼眸微垂，锐利如刀的视线从对方的身上一扫而过，唇畔微挑：“……以及，你该用什么态度和我们合作。”
说完，叶迦也不等对方说些什么，而是转身向外走去。
而纵偶师的视线仍旧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将青年挺直的脊背烫出两个洞来。
嵇玄在远处的黑暗尽头等他。
叶迦说：“走吧。”
背后的仓库顿时消弭于无形。
两人再次站在了灯火通明的客厅当中。
叶迦仿佛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淡绿色的石头，递给嵇玄：“对了，这个还给你。”
嵇玄低下头看了眼，没接过来：“你不喜欢吗？”
叶迦扯了扯嘴角：“不需要。”
嵇玄的眉梢眼角都失落地耷拉了下来，他抿抿唇，道：“可是我已经送给你了。”
叶迦：“……”
他倒宁愿嵇玄还是之前那种混蛋样，至少比现在应付起来容易多了。
正在这时，叶迦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掏出来一看。
是st发来的。
他告诉叶迦，他已经把那些他们俩趁火打劫来的道具送到了管理局里，一些相对效用较为基础的道具，比如探测器之类的给了伍肃，让他分发给战斗科和后勤组的员工，过分危险不能掌控的被封存起来，st，卫月初，陈清野他们也选了一些这次去f市应该用得上的道具。
对于在这场战斗中落于下风的管理局来说，这批道具简直就像是久旱中的甘霖。
st问：“所以，咱们什么时候去f市？”
叶迦抬眼看了看现在已经苏醒的嵇玄，低下头回道：
“马上。”
他顿了顿，继续发道：“告诉伍肃，一切准备就绪。”
st：“你当我跑腿的吗？！”
叶迦勾了勾唇：“多谢。”
st的对话框上“正在输入中”的标志显示着，过了许久，对方的消息才发了过来：
“就这一次！！！”
三个明晃晃的感叹号，叶迦仿佛能够透过屏幕看到对方看似暴躁，实则得瑟的表情。
下一秒，男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盖住了叶迦的手机，挡住了上面的字。
叶迦一愣，抬头向对面看去。
嵇玄垂着眼，猩红色的眼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你为什么不理我。”
他追问：“你在和谁聊天？”
叶迦：“……同事。”
突然，他似乎猛地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接下来几天我可能要去f市一趟……”
“我和你一起去。”嵇玄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叶迦也同样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用。”
嵇玄：“为什么？”
叶迦面无表情：“你先把你现在的伤养好再说吧，过去之后你除了拖后腿派不上什么用场。”
嵇玄微怔。
他愣愣地望着叶迦，那双猩红的眼眸仍旧处于微散的状态，在灯光下显得水光粼粼。
叶迦：“……”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点良心不安。
是不是把话说太重了？
他抿抿唇，正准备张口说些什么。
这时，只见对方的表情缓缓地亮了起来，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极其满足的微笑：
“哥哥，你关心我？”
叶迦：“……”
我关心你个头啊。
另外一边，st将手机揣进口袋里，嘴角控制不住高高扬起。
他把手插在挂满金属链条的口袋里，脸上满是得瑟。
他趾高气扬地来到伍肃的办公室，随便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将两条腿高高翘在了对方的办公桌上。
伍肃看向在对方搭在自己桌子上的脚。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您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什么，就是帮ace转达一下，”st得意洋洋地说道：“一切准备就绪。”
伍肃：“……”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已经挑好道具的陈清野和卫月初走了进来。
陈清野的视线落在对方高高翘在桌面上的脚上，皱紧了眉头。
他用手中的文件抽了一下st的腿，说：“放下来。”
st嚣张地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阿长从陈清野的袖子里露出黑漆漆的脑壳，复眼上流动着诡异的光泽。
st被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地向后一撤，差点连人带椅子都倒下去。
陈清野掏出湿巾，仔仔细细地把刚才被st脚踩过的地方擦了两边，将湿巾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才扭头看向坐在办公桌后的伍肃，问：“所以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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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肃捋了捋络腮胡，从桌子里掏出一叠文件，放在桌面上：
“这次调查需要的用时可能比较长，你们应该会需要f市超自然管理局的帮助，所以我去和上面申请了跨省调派，相当于你们作为超自然管理局的编外员工出个差，食宿报销……”
卫月初觉察到了什么：“‘你们’？意思是，你不去？”
伍肃叹了口气：“我不是不想去，只是市这边的事情实在是走不开，尤其是在你们走了之后——虽然我已经把印着ace签名的那个简章撤下来了，但是并不确定还有没有怪物或者玩家会找来，这里没了我不行啊。”
陈清野点点头：“理解。”
伍肃继续说道：“但是，你们肯定需要一个能和当局进行联系和交流的老员工，我建议你们选后勤部的赵东，他……”
“叶迦怎么样？”卫月初眨眨眼，问。
房间里的三人都是隐隐一惊。
——只不过原因却并不相同。
“叶迦？”伍肃皱起眉头：“他倒也确实是老员工，但是，工作态度这方面就……”
他问：“你为什么会想起他啊？”
“长得好看啊。”卫月初耸耸肩：“帅哥做这种工作会更好一点吧。”
“的确。”陈清野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说道：“有研究证明，样貌标志的人能更容易获得别人的信任。”
伍肃愣了愣：“……这也对，但是……”
“随便你们，”st耸耸肩，臭着一张脸说：“反正我没意见。”
伍肃：“？？？”
什么情况？
居然能有人靠着颜值取得这三个性格各异的大佬的全部好感值？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也去做个美容什么的。
叶迦感觉自己的心理压力有点大。
这个时间点，从市到f市的人并不多，火车车厢里除了他们四个之外就没几个人了。
卫月初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陈清野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看上去最为镇定。
而st是三个人里最为毛躁的，叶迦总能发现对方时不时地向自己瞄过来，然后又在被发现之前迅速转过头去。
所有人都在装不认识叶迦。
叶迦：“……”
这气氛实在是有点诡异。
幸亏两个市之间隔得并不算远，坐高铁很快就到了。
下了火车之后，叶迦如同刑满释放似的松了口气。
太好了，至少现在不是封闭空间了。
他们先来到f市的分局。
叶迦虽然的确经常摸鱼，但是在业务水平这方面还是没有问题的，尤其是还长着一张笑起来亲和力拉满的脸，在社交方面可谓是所向披靡。
很快，他们就和f市相关的部门接洽成功，由于涉及的数据量十分巨大，所以他们今天只拿到了其中一部分资料，把剩下的全部调出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负责接待他们的后勤部成员叫粱沂。
他颇为热情地说：“今天已经很晚了，要不今晚先去酒店休息一晚？等明天数据调出来之后我们在通知你们。”
叶迦点点头：“也好。”
市管理局的高层也清楚这几位玩家都是个性极强的人物，必定不愿意和其他人合住，所以他们这次虽然算是公费出差，但是标间却直接定了四个。
ace的身份对于局内暂时还是保密的，所以他并不在这次的出差名单内。
而作为其中唯一的后勤部成员，叶迦也能够幸运地拥有一个单独的房间。
四人简单打招呼之后，分头进了各自的房间。
叶迦坐在床上，开始翻看自己的拿的那叠资料。
由于他们需要的是所有意外死亡和自然死亡的案例，所以需要看的东西实在是太多。
叶迦一目十行地扫过自己手中的文件，匆匆地浏览着。
心脏病……
车祸……
高空坠物……
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酒店的数条街外。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正兴冲冲向着家中走去，他的皮鞋略微有些磨损，身上的西装似乎也有些年头了，但是他的脸上却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他的手里拿着一束花，还有一份礼物，似乎想给家里人一份惊喜。
但是，正在这时，一辆大货车从远处疾驰而来，它运送着一车钢管，所有的钢管都被牢牢地固定在车上。
地面正中央有一块石头。
货车司机打了个哈欠。
车轮碾了上去，整辆车剧烈一震。
其中一捆钢管的束缚松了开开，下一秒，只听哗啦一声，那些钢管滑落下来，叮叮当当地落在了街道上，其中一个借着车辆飞驰的势能直直的向着西装革履的男人飞去——
男人的微笑还残留在脸上。
尖利的钢管直直地插入了他的眼窝，将他的整个头颅穿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短暂的寂静后，尖叫声在街道上响起。
“快快，快点报警！”
“救人，快救人啊！”
没人看到，在尸体的口袋里，有什么东西跌落了出来，在地面上自动燃烧，然后飞快地烟消云散。
酒店内。
叶迦揉了揉因为久读而变得酸困的眼睛，将文件搁在床头。
他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然后回到床上，关掉了灯。
在他昏昏欲睡之时，叶迦突然感觉，房间中除了他，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存在。
他睡意顿失，猛地睁开双眼。
只见——
黑暗中，嵇玄站在床边，轻轻地拉开一角被子，似乎正准备钻进来。
叶迦：“……………………”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我不是让你不要跟过来吗？”
嵇玄眨眨眼，颇为无辜地说：
“可是，还剩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