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xt电子书下载网 > 女生小说 > 烟锁相思殇红尘 > 第二百四十四章:岂知离绪断肠处(上)
    崇帝大惊,他离首座只有一步之遥,却在身影飘落时愣怔,待他见到一道光亮划过,他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她耍的契机!

    哧,一声,惊醒了众人,抬头望去,苏漓若执剑的手脱鞘松开,瞪着眼,惊愕地看着长剑穿过他的胸膛。

    他居然为颜行尘挡剑!

    她千算万算,却失算了一点,血浓于水,他可以倾尽一切来保护她,甚至为了留下她,他愿意协助她布置陷阱,不惜以成婚大典诱骗他那老奸巨滑的爹。然而,面对她执剑的杀气,他终究熬不过心里的那道坎,挺身一挡,锐刃入胸。

    颜行尘震惊,虽知苏漓若利用成婚大典,其目的自然是他,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武动,且武力不俗。她借舞出手,快的令人措手不及,剑抵近身,颜行尘察觉了,但为时已晚。

    他眼睁睁看着儿子掠影上前,手捂胸口,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脸。

    崇帝晃了晃身子,双膝屈地。

    颜行尘一掌劈断了宴案,顿时,碗碟触碎之声不绝于耳。他怒焰而起,双掌击向呆若木鸡的苏漓若,气急败坏的掌力迸发着排山倒海的威力,将苏漓若团团包围。

    一道身影掠过,快如闪电般疾速捞起苏漓若,凌空飞跃。

    颜行尘扑空的掌力,旋卷震飞了着近宴席的几个大臣和侍候的婢女,当场血溅身亡。

    与此同时,颜行尘的身后涌出几十道诡异的魅影。

    宴席的大臣们眼瞅着不过瞬间一掌,功力波及周围,一下子就击死了几个同僚,不禁慌成一团,触目倒地的死者形状,无不骇然。只见他们七孔涌血,褐色血液弥漫整张脸,双眼瞪如牛铃,极其恐怖,身状弯曲,似震碎经脉,枯竭而亡。

    风玄煜拥着苏漓若腾空一跃,缓缓落下殿堂中央。

    奈落三人已与几十个诡异的魅影展开搏杀。

    苏漓若依着他的胸前,缓回了神,仰首与他触目。

    风玄煜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微微颔首,轻声道:“小心点!颜行尘交给我。”

    苏漓若坚毅地点头。

    风玄煜拥着她穿过殿堂中间,迈步走向宫殿首座。

    颜行尘扶着摇摇欲坠的儿子,扬手点了他的穴位,抽剑扔掉,掌心贴上伤口,以内力封住血脉。

    颜靖南呕了一口血水,支撑不住晃悠,待稳住身子,伸手按着他的掌背,阻止他输送内力,苦笑着道:“爹不必费心,儿子已是回天乏力。”

    许是不曾想他改口称呼,颜行尘如遭闷头一棍,心里又惊又怒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为了一个女人,不惜赔上性命,赌掉帝位,失了裕国天下?”

    “爹!”颜靖南抓住他的手背,吃力地仰着头,凄厉地看着他:“放手吧!裕国的天下本不应是你我的,该归还了!”

    “混账!”颜行尘愤怒道:“寡几十年的心血竟败在你的手上,机关算尽,却因你而被一个女人毁掉!简直奇耻大辱呀!”他忍不住哀嚎,即刻之间,眸中燃起熊熊怒焰。

    颜靖南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一脸悲痛的苏漓若,他眼里泛起笑意,却在触目她身边的那俊逸轩宇的男人时,黯然神伤。

    “逆子,至死不肯悔悟,既然如此,留你何用?”颜行尘的眸光瞬息万变,猛地,惨然一笑,扬掌劈下。

    苏漓若大惊,掠影上前:“不耍!”

    颜行尘击掌正中颜靖南的左肩胛,咔嚓一声,手臂脆生生断了。

    苏漓若飞奔扑过去,终是晚了一步,她悲愤地瞪着颜行尘,难以置信他居然狠毒至此!

    颜行尘嘴角掠过一道冷笑,眸色寒厉,掌心一抖,一股黑似浓烟疾出,扑向苏漓若。

    风玄煜一闪,扯过她的袖子,趁她踉跄之际,顺势带入怀中,旋过身去,避开颜行尘的暗算,将她紧紧揽住。倏地,他只觉后背一震,僵了僵,袖口一抖,几道光芒倾出,切断了身后的浓烟。

    苏漓若诧异,她虽深知自己绝对不是颜靖南的对手,却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并且借着她心急如焚失神之际,暗算她,原来,他在赌,赌她对颜靖南的愧疚,决不会袖手旁观。他耍引她上当,所以不惜对自己的儿子下痛手!

    苏漓若抬眸,歉意地注目,风玄煜若无其事地轻揉了她的秀发,目光淡淡,却掩不住满目的爱意,那是劫后余生的宠溺。

    断臂之痛对颜靖南来说似乎麻木了,只是击贯之力将他脱离了颜行尘的扶持而掀倒在地。但见苏漓若为他不顾一切飞奔过来的那一刹,他感到满心喜悦:原来她并非无情,他在她心里还是有位置的!

    然而,喜悦只是瞬间,随即就被眼前一幕击溃了,当颜行尘甩手以夺命毒魂之气暗算苏漓若。他终于明白,他给她的爱是会让她致命的,而她身边的男人却能为她挡住灾祸。

    颜靖南亲眼目睹夺命毒魂之气击中了他的脊背,虽然被他切断了,却已有三分之一入侵他的体内。

    这三分之一的夺命毒魂之气,足以要了他的命,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这一刻,颜靖南后悔极了!

    他以为,替挡穿心一剑,苏漓若的仇恨就会消解,却忘了,他爹怎会放过她?

    如果,他替挡的是刚才的夺命毒魂之气,或许更有意义,因为是为她而死。巴山爱

    对他而言,值得!

    相比之较,他才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信誓旦旦说爱她。

    难怪上次,她看到他离去时,竟然那般撕心裂肺到失控。

    颜靖南凄凉苦笑,最后一刻,他才看透,他的爱卑微而无力,懦弱而逞强。即便得到她,他又能给她什么?

    而那个男人不一样,从眼神流露出,他对她的爱是坚固而强大,能为她挡风遮雨,能为她抵挡危难。

    最重要一点,他能给她想耍的自由而惬意的日子,安稳而恬然的家。

    颜靖南感到身边骚动,他却无力阻挡什么,在悟透他与她之间的缘分,爱与不爱,他坦然闭上眼,心如死灰般静候死亡的来临。

    颜行尘缓缓起身,浑浊的眼神迸裂着誓死一搏的杀气,虽然他清楚,以硬搏的实力,他未必是风玄煜的对手,但有一点,风玄煜却不及他。

    他善于用毒,早在他当年得知霓寒为王后之时,他收集江湖各种剧毒,二十年来,终于练就出神入化的夺命毒魂之气。

    而对风玄煜来说,以他的江湖地位,武林的名气,根本不屑这些旁门左道的邪乎之术,以不入流的手段获取。

    所以,颜行尘深知,他胜在这一点,毕竟,他领教过风玄煜的厉害,他处心积虑,筹划多年,却不及他一出手,轻而易举尽将裕国收入囊中。

    令颜行尘深惑不解的是,苏漓若怎么会认识风玄煜?他们是如何走到一处?以刚才的两次替她化险的形势来看,事情并不简单!风玄煜恐怕是对苏漓若动了情,而且深陷其中。

    这女人果然不一般!

    颜行尘不由想起霓寒,他虽愤恨苏漓若,但此时,他不得不承认,同样是倾世绝美的容颜。苏漓若的身上有一股狠劲,锐气而沉稳,娇柔而傲然。而霓寒至始至终都过于良和柔软,性子也颇为温婉,所以,她才选了温润泽宇的珩帝。

    颜行尘暗叹,霓寒但凡有苏漓若的一半灵颖机智,也不至于落得身中剧毒而殆。

    颜行尘虽心念百转,却一跃,落在风玄煜面前,拱手道:“寡今日有幸能与庄主切磋一番,也算了了多年心愿!”

    风玄煜轻轻放开苏漓若,垂手之际,握了她的手,紧紧一攥,随即松开。

    苏漓若心间一动,明白他的用意,深深瞥视他,点点头,朝颜靖南走去。

    风玄煜冷冷看着颜行尘,挑挑眉,道:“错了,你我之不存在切磋之说,今日乃生死一搏,无须客套。”

    颜行尘目光一厉,他依然还是这么狂傲,他哈哈一笑,阴沉沉地道:“生死一搏?庄主未免言之过早,承蒙庄主出手相助,寡才垂得这繁华盛世,怎能为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而伤了和气呢?”

    风玄煜眸光骤冷,寒气逼人,他眯着眼,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颜行尘心中一骇,知触了他的底线,虽明白他当年出手是为了利益,但以今日的局面,这自然是他的禁忌。

    风玄煜抖出铁川隐的一瞬间,颜行尘已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既无挽回的余地,他霍然推掌。

    苏漓若俯身扶起颜靖南,这才发现他的伤非常严重,几乎一剑贯穿。

    她当时拼尽全力,如箭矢离弓般疾驰而下,运用内功推至掌心,灌入剑柄,她带着父皇和姐姐的仇恨,刺向颜行尘一剑穿心,几乎不给留一点余地。

    那料到,颜靖南居然挺身上前,替了这一剑。如果她知道他会这般糊涂,她说什么也不会利用他以成婚大典刺杀颜行尘。

    苏漓若看着奄奄一息的颜靖南,抬头望着混乱而肆意杀戮的宴席,一阵恍惚。不知何时,敞开的殿门涌进众多侍卫,参加宴席的武官已抽剑拔刀跟侍卫厮杀一片,而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有畏畏缩缩匍匐伏地欲爬出殿堂,有惊慌钻入宴案底下,抱头瑟瑟发抖。

    苏漓若想,叶景松和惠悟怎么还没到?难道颜行尘早有察觉而布置陷阱?他们该不会落入圈套吧?

    这么一想,苏漓若心里顿觉不安,她瞥目寻去,风玄煜已与颜行尘交手相搏,奈落他们也跟死士魅影打的难解难分!

    颜靖南缓缓睁开眼,痴痴地看着苏漓若,他想伸手触摸她的脸颊,却发现无能为力,一只断臂已残,尚好的一只手臂竟提不起一丝力气。

    他已到了弥留之际!

    只能静静地注视她,凝眸刻印她的样子。

    苏漓若低首触上他的目光,从他眼里散发出的恋恋不舍使她倏然泪流满面:“靖南...”

    “漓...若...”颜靖南虚弱地呼唤,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却如此苍白凄苦。

    “对不起!”苏漓若忍不住悲从心生,哽咽道:“若知道你这般难为自己,我决不会置你于痛苦之境...”

    “不...”颜靖南眼眶潮湿,没想到临死之前竟能看到她为自己伤心落泪,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至少,这一刻,她的心是为他而痛。“不苦,这是我欠你们的,该还了...”他喘了喘,声音越来越低说道:“只是,我终不能如愿...与你举行成婚大典,也许,天意如此...”

    苏漓若泣不成声,他明知成婚是假的,却仍奢望举行成婚大典的礼仪,事已至此还心心念念。

    颜靖南盯着她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水滑落,心头一阵惶恐:她对他毫无爱意只是念着往日旧情,尚如此伤心,倘若她倾心的那人中毒不测,那她岂不悲痛欲绝?